詞為長短句,故句法變化極多。有單句,有對句,有疊句,有領句。又有設想句、層深句、翻案句、呼應句、透過句、擬人句,其用意深,用筆曲,皆足以促進詞之美妙也。 茲析論之:
單句大率有七:一字句,惟《十六字令》首句有之。二字句,換頭首句或句中暗韻處有之,如少游《滿庭芳》換頭之“消魂”,夢窗《木蘭花慢》之“金狨”是也。 三字句,《三字令》有之,其他詞中,亦多用之。四字句,亦普通句法,隨處有之。五字句,《生查子》全用之,《菩薩蠻》則半用之,此外如《南歌子》、《臨江仙》及《水調(diào)歌頭》起句,皆有五字句。六字句,《清平樂》下片,《風人松》末二句并用之,又有“折腰” 一種,《江城子》、《賀新郎》之末句皆是。七字句有二種:一為上四下三,如“棹沉云去情千里”之類。一為上三下四,如“金波淡玉繩低轉(zhuǎn)”之類。
三言對句,如“鬢云松,眉葉聚”。四言對句,如“小徑紅稀,芳郊綠遍”。五言對句,如“簾烘淚雨千,酒壓愁城破”。六言對句,如“冠劍不隨君去,江河還共恩深”。七言對句,如“隔苑蘭馨趁風遠,鄰墻桃影伴煙收”。此外尚有一四句法之五字句對句,如“繡鴛鴦枕暖,畫孔雀屏高”是也。又有三四句法之七字句對句,如“驚粉重、蝶宿西園,喜泥潤、燕歸南浦”是也。
以一字或二字領起,謂之領句。其一字領三字者,如《水龍吟》之結尾是也。無名氏此句作“有和羹美”, 東坡作“作霜天曉”,稼軒作“揾英雄淚”,他人亦多如此,可見此為正格。又柳永《八聲甘州》之“倚闌干處”句,亦 作一三。此句夢窗作“上琴臺去”,玉田作“有斜陽處”, 亦皆不作通常四字句。至以一字領四字,如“登孤疊危亭”; 一字領七字,如“見步襪江妃弄明鏡”。又有一字領三字對句,如“對宿煙收,春禽靜”;一字領四字對句,如“愛停歌駐拍,勸酒持觴”;一字領五字對句,如“觀露濕縷金衣, 葉映如簧語”;一字領六字對句,如“有翩若驚鴻體態(tài),幕為行雨標格”;一字領八字偶句,如“念小奩瑤鑒,重勻絳蠟;玉籠金斗,時熨沉香”。更有以兩字領者,如兩字領七字句,則有“何況舊歡新寵阻心期”句;兩字領六字對句,則有“似覺瓊枝玉樹相倚,暖日明霞光爛”句;兩字領四字對句,則有“望處曠野沉沉,暮云黯黯”句。當以一字、二字領起之句,亦不可混渚不分,致違律法。
詞中常有疊句之例,如《思帝鄉(xiāng)》之“花花”, 則為一字疊句。《調(diào)笑令》之“弦管。弦管”,則為二字疊句。《如夢令》、《江城梅花引》,亦皆有二字疊句。《憶秦娥》之“秦樓月。秦樓月”,則為三字疊句。《添字釆桑子》之“點滴凄清。點滴凄清”,則為四字疊句。《東坡引》之“愁隨煙樹簇。愁隨煙樹簇”,則為五字疊句。《攤破丑奴兒》之“真?zhèn)€是可人香。真?zhèn)€是可人香”,則為六字疊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