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:王士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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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簡介

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
【生卒】:689或691—約740 【介紹】: 唐襄州襄陽人,字浩然,世稱孟襄陽。早年隱居鹿門山。年四十,游京師,應(yīng)進(jìn)士不第。曾于太學(xué)賦詩,一座傾服。玄宗開元二十五年,張九齡出為荊州長史,辟為從事,未幾,返鄉(xiāng)。后王昌齡過襄陽,訪之,相見甚歡,食鮮疽發(fā)而卒。工詩,善寫山水景色,與王維齊名,并稱王孟。有集。
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
【生卒】:689—740 或謂字浩然(《新唐書》本傳),排行六,襄州襄陽(今湖北襄樊)人。
后世故稱孟襄陽。
曾一度隱居鹿門山,后又隱居其祖居園廬。
玄宗開元十六年(728)赴長安,應(yīng)進(jìn)士舉,不第,還襄陽。
新唐書》及《唐才子傳》均載有孟浩然在長安會見玄宗事,蓋來自《唐摭言》卷二。
歷代詩話往往引用,流傳頗廣,然經(jīng)考證,頗不可信。
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間,韓朝宗任山南東道采訪使,曾薦孟浩然面君,但因孟浩然與友人飲酒未赴而未果(王士源《孟浩然詩集序》)。
二十五年,張九齡貶荊州長史,署孟浩然為從事,曾隨張九齡往各地巡視,或祭山川,或游覽從獵,與之唱和。
二十八年,王昌齡來游襄陽,相與飲酒甚歡。
時浩然疾疹發(fā)背且愈,食鮮疾動,終于冶城南園。
孟浩然終生布衣,經(jīng)歷單純,除在襄陽隱居外,喜漫游,東至于海,西至巴蜀(陶翰《送孟大[六]入蜀序》),南至吳越,漫游中大都留有詩作。
孟浩然雖以隱逸聞名,然從未忘情仕進(jìn),在若干詩中,反映強(qiáng)烈。
此種情緒,到晚年方趨淡漠。
生平詳見新、舊《唐書》本傳與王士源《孟浩然詩集序》。
今人劉文剛有《孟浩然年譜》。
孟浩然為唐代山水詩派之先行者,詩以清幽、平易見長,與王維詩風(fēng)近似,故歷來王孟并稱。
孟詩在唐代即獲好評:杜甫稱其“賦詩何必多,往往凌鮑謝”(《遣興五首》之五);又稱其“清詩句句盡堪傳”(《解悶十二首》之六);皮日休則稱其“遇景入詠,不拘奇抉異,令齷齪束人口者,涵涵然有干霄之興,若公輸氏當(dāng)巧而不巧者也”(《郢州孟亭記》)。
詩集有宋蜀刻本,為今日所存之最早版本。
《四部叢刊》據(jù)明刊本影印,《四部備要》據(jù)明刊本排印,最為通行。
校注本有李景白《孟浩然詩集校注》、徐鵬《孟浩然集校注》、佟培基《孟浩然詩集箋注》等。
全唐詩》存詩2卷,《全唐詩外編》及《全唐詩續(xù)拾》補(bǔ)2首,斷句6。
唐詩匯評
孟浩然(689—740),襄陽(今湖北襄樊)人。
早年隱居鹿門山。
開元間游長安,應(yīng)進(jìn)士試不第。
自洛之越,漫游江、淮、吳、越、湘、贛等地。
歸襄陽。
二十五年,張九齡出任荊州長史,引為幕賓。
次年歸里。
二十八年,王昌齡自嶺南北歸,經(jīng)襄陽,相得甚歡。
尋病卒。
浩然以詩名重當(dāng)世,與王維齊名,為盛唐山水田園詩派的代表詩人。
天寶四載,王士源編次其詩為《孟浩然詩集》三卷,今存。
全唐詩》編詩二卷。
黃鶴樓志·人物篇
孟浩然(689—740) 唐代詩人。字浩然。襄州襄陽(今湖北襄陽)人,世稱“孟襄陽”。早年隱居故鄉(xiāng)鹿門山,后應(yīng)進(jìn)士不第,赴吳越一帶漫游,以隱士終生。孟浩然是盛唐山水田園詩派的杰出代表,與王維齊名并稱“王孟”,有《孟襄陽集》。曾多次過江夏(今武昌),在黃鶴樓宴客送友,飲酒賦詩。其黃鶴樓詩作中著名的有《江上別流人》《鸚鵡洲送王九之江左》《送元公歸鄂渚》等?!岸踔蓦s詩碑”錄存其詩四首。

作品評論

河岳英靈集
浩然詩,文彩茸,經(jīng)緯綿密,半遵雅調(diào),全削凡體。至如“眾山遙對酒,孤嶼共題詩”,無論興象,兼復(fù)故實。又“氣蒸云夢澤,波動岳陽城”亦為高唱。
王士源《孟浩然集序》
(浩然)骨貌淑清,風(fēng)神散朗?!瓕W(xué)不為儒,務(wù)掇菁藻;文不按古,匠心獨妙。五言詩天下稱其盡美矣。
皮日休《郢州孟亭記》
明皇世,章句之風(fēng)大得建安體,淪者推李翰林、杜工部為尤。介其間能不愧者,惟吾鄉(xiāng)之孟先生也。先生之作,遇景入詠,不鉤奇抉異,令齷齪束人口者,涵涵然有干霄之興,若公輸氏當(dāng)巧而不巧者也。北齊美蕭愨“芙蓉露下落,楊柳月中疏”,先生則有“微云淡河漢,疏雨滴梧桐”;樂府美王融“日霽沙嶼明,風(fēng)動甘泉濁”,先生則有“氣蒸云夢澤,波動岳陽城”;謝眺之詩句,精者有“露濕寒塘草,月映清淮流”,先生則有“荷風(fēng)送香氣,竹露滴清聲”。此與古人爭勝于毫厘間也。他稱是者眾,不可悉數(shù)。
后山詩話
子瞻謂孟浩然之詩,韻高而才短,如造內(nèi)法酒手,而無材料爾。
《臞翁詩評》
孟浩然如洞庭始波,木葉微落。
滄浪詩話
孟襄陽學(xué)力下韓退之遠(yuǎn)甚,而其詩獨出退之之上者,一味妙悟而已。
滄浪詩話
孟浩然之詩,諷詠之久,有金石宮商之聲。
劉辰翁《孟浩然詩集跋》
生成語難得。浩然詩高處不刻畫,只似乘興,蘇州遠(yuǎn)在其后,而澹復(fù)過之。
《唐詩品》
襄陽氣象清遠(yuǎn),心悰孤寂,故其出語灑落,洗脫凡近,讀之渾然省凈,而采秀內(nèi)映,雖悲感謝絕,而興致有馀。藻思不及李翰林,秀調(diào)不及王右丞,而閑澹疏豁、翛翛自得之趣,亦非二公之長也。世代下流,崇慕冠紱,孟君淪落江海,遂阻聲華,傳之后世,悠然隱意更高。孟君之節(jié),夫亦久而后定者耶!
《批點唐詩正聲》
浩然體本自沖澹中有趣味,故所作若不經(jīng)思,而盛麗幽閑之思時在言外,蓋天降殊才,非偶然也。
四溟詩話
浩然五言古詩近體,清新高妙,不下李、杜。但七言長篇,語平氣緩,若曲澗流泉,而無風(fēng)卷江河之勢。
藝圃擷馀
詩有必不能廢者,雖眾體未備,而獨擅一家之如孟浩然洮洮易盡,止以五言雋永,千載并稱“王孟”。
詩藪
孟五言不甚拘偶者,自是六朝短古,加以聲律,便覺神韻超然,此其占便宜處。英雄欺人,要領(lǐng)未易勘也。
詩藪
孟詩淡而不幽,時雜流麗;閑而匪遠(yuǎn),頗覺輕揚??扇≌?,一味自然。
唐詩鏡
孟浩然詩材雖淺窘,然語氣清亮,誦之有泉流石上、風(fēng)來松下之音。
唐詩歸
鐘云:浩然詩當(dāng)于清淺中尋其靜遠(yuǎn)之趣,豈可故作清態(tài),飾其寒窘,為不讀書、不深思人便門?若右丞詩,雖欲竊其似以自文,不可得矣。此王、孟之別也。
唐音癸簽
引何景明語:孟五言秀雅不及王,時閑澹頗自成局。
唐音癸簽
引王世貞語:孟襄陽才不足半摩詰,特善用短耳。其景色恒傅情而發(fā),故小勝也;其氣先志而索,故大不勝也。然偏師而出者,猶輕當(dāng)于眾志而膾炙藝林。
《唐詩選脈會通評林》
周珽曰:凡讀孟詩,真若水石潺湲,風(fēng)竹相吞,爐煙方裊,草木自馨,自有一種天然清曠之致。
《詩源辨體》
孟浩然古律之詩,五言為勝:五言則短篇為勝。
《詩源辨體》
唐人律詩以興象為主,風(fēng)神為宗。浩然五言律興象玲瓏,風(fēng)神超邁,即元瑞所謂“大本先立”,乃盛唐最上乘,不得偏于閑淡幽遠(yuǎn)求之也。
《詩源辨體》
古人為詩,有語語琢磨者,有一氣渾成者。語語琢磨者稱工,一氣渾成者為圣。語語琢磨者,一有相類,疑為盜襲;一氣渾成者,興趣所到,忽然而來,渾然而就,不當(dāng)以形似求之。試觀浩然五言律入錄者,無一句人不能道,然未有一篇人易道也。后人才小者輒慕浩然,然但得其淺易耳。
《詩源辨體》
李、杜二公詩甚多,而浩然詩甚少。蓋二公才力甚大,思無不獲。浩然造思極深,必待自得。故其五言律皆忽然而來,渾然而就,而圓轉(zhuǎn)超絕,多入于圣矣。須溪謂“浩然不刻畫,只似乘興”,滄浪謂“浩然一味妙悟”,皆得之矣。
《載酒園詩話又編》
五言律,摩詰風(fēng)體不一,浩然機(jī)局善變。然摩詰可學(xué),而浩然不易學(xué)也。浩然如“云海訪甌閩”、“沿溯非便習(xí)”、“士有不得志”、“拂衣去何處”、“府寮能枉駕”、“敝廬在郭外”、“聞君息陰地”、“與君園廬并”、“去國已如昨”、“少小學(xué)書劍”、“掛席東南望”、“遑遑三十載”、“南國辛居士”、“舊國余歸楚”、“二月湖水清”等篇,格雖稍放而入小變,然皆神會興到,隨地化生,未可以智力求之。至如“欣逢柏臺舊”、“義公習(xí)禪寂”、“支遁初求道”、“龍象經(jīng)行處”等篇,則皆幽遠(yuǎn)清曠,以丘壑勝者也。
《載酒園詩話又編》
詩忌鬧,孟獨靜;詩忌板,孟最圓,然律詩有一篇如一句者,又有上句即有下句者,往往稍涉于輕,乃知有所避必有所犯。筆力強(qiáng)弱,實由性生,不復(fù)可強(qiáng),智者善藏其短耳。
《騷壇秘語》
(浩然詩)祖建安,宗淵明,沖澹中有壯逸之氣。
《蠖齋詩話》
襄陽五言律、絕句,清空自在,淡然有馀,衍作五言排律,轉(zhuǎn)覺易盡,大遜右丞。蓋長篇中須警策語耐看,不得專以氣體取勝也,故必推老杜擅場。
《唐詩歸折衷》
孟詩以清勝,其入悟處,非學(xué)可及,吳敬夫云:浩然清姿淑質(zhì),風(fēng)神掩映,乃在淡若無意之中。
《唐詩歸折衷》
孟詩佳處只一“真”字,初讀無奇,尋繹則齒頰間有馀味。
《古歡堂集雜著》
襄陽(五律)佳處亦整亦暇,結(jié)構(gòu)別有生趣,輞川、太白,殆能兼之。
原詩
孟浩然諸體似乎澹遠(yuǎn),然無縹緲幽深思致,如畫家寫意,墨氣都無。蘇軾謂“浩然韻高而才短,如造內(nèi)法酒手,而無材料”,誠為知言。后人胸?zé)o才思,易于沖口而出,孟開其端也。
《唐詩別裁》
襄陽詩從靜悟得之,故語淡而味終不薄,此詩品也。然比右丞之渾厚,尚非魯、衛(wèi)。
《唐詩別裁》
孟詩勝人處,每無意求工,而清超越俗,正復(fù)出人意表。
《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》
孟公五律,筆潔氣逸,為品最高;較之儲生,尤為神足。故能指作自如,不窘邊幅。自是一代家數(shù),未易軒輊也。
三唐詩品
其源出于謝惠連,挹彼清音,謝其密藻。五律含華洗骨,超然遠(yuǎn)神,如初日芙蕖,亭亭秀映?!?a target='_blank'>唐書》稱其方駕李、杜,固知名下無虛。
《唐宋詩舉要》
姚曰:孟公高華精警,不逮右丞,而自然奇逸處則過之。
《歷代五言詩評選》
傳言浩然為詩,佇興而作,造意極苦。篇什既成,洗湔凡近,超然獨妙。雖氣象請遠(yuǎn),而采秀內(nèi)映,藻思所不及。

人物簡介

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
【生卒】:1765—1815 【介紹】: 清順天大興人,家居蘇州,字立人,小字犀禪,號鐵云。乾隆五十三年舉人。家貧,游幕為生。從黔西道王朝梧至貴州,為之治文書。時勒保以鎮(zhèn)壓苗民在黔,賞其才識,常與計軍事。勒保調(diào)四川為經(jīng)略,鎮(zhèn)壓白蓮教軍,招之往,以母老路遠(yuǎn)辭歸。性情篤摯,好學(xué)不倦,為詩專主才力,每作必出新意。亦善書畫。有《瓶水齋集》及雜劇數(shù)種。
晚晴簃詩匯·卷一○六
舒位,字立人,又字鐵云,大興人。乾隆戊申舉人。有《瓶水齋集》。
詞學(xué)圖錄
舒位(1765-1816) 字立人,小字犀禪,號鐵云,室名瓶水齋、瓶笙館。順天大興(今屬北京)人。乾隆舉人。家貧,以館幕為生。曾隨王朝梧至貴州作賓客。博學(xué),善書畫,尤工詩、樂府。書各體皆工。作畫師徐渭,詩與王曇、孫原湘齊名。著有《瓶水齋詩集》、《皋橋今雨集》等。另有《瓶笙館修簫譜》收雜劇《卓女當(dāng)壚》、《博望訪星》、《樊姬擁髻》、《酉陽修月》等。
瓶水齋詩集·自序
讀萬卷書,未能破之。行萬里路,僅得過之。積三十年,存二千首。飛鳥之身,候蟲之口。見歲若月,視后猶今。天空海闊,山虛水深。嘉慶二十年夏六月,鐵云山人自序。
瓶水齋詩集·原序
沈李昌谷于溷神之中,寄劉公干于鬼伯之口。
微之未死,托遺稿于香山;荀攸臨終,交阿鶩于鐘會。
良士自大梁來揚,而吾姨丈人之集成于真州。
昔宋考功毒希夷而有其佳句,齊丘子沈譚峭而有其化書。
若巴樸園觀察之敦命劂工,與刊傳作,何遜卒而王僧儒集其文,崔湜死而裴耀卿纂其集,為千古尚也。
我姨丈人位,才備八廚,身行萬里,于粵則愛鐵云之山,于黔則樂飛云之洞。
故其詩千巖競秀,萬怪惶惑。
趙云菘八十而愿以詩師,梁山舟九十而見其書拜,其實錄也。
王筠見沈約,不謂遲暮逢君;劉頌見張華,豈信人間有此。
蓋讀書數(shù)倍于前輩,宜積薪居上于后來。
嘉慶二年,偕我備兵叔馳驛軍營,值齊王氏火燒朱鎮(zhèn)而西時也。
師漏多魚,翁驚失馬。
入黔貴則南籠方圍,馳楚壁而襄樊正急。
間道則經(jīng)煙塵六十四路而遙,遇敵則會相州九節(jié)度師而戰(zhàn)。
湖督(汪文僖公新。
)假我叔氏勝軍三千,以田悅之親家,分猗盧之馀卒,與先生一鞭一筆,九拒九攻。
才及貴境,而云南土練、藤甲諸軍悉隸麾下。
婦人作賊,馬援之所能平;女子從軍,李廣之所不將。
而時所部女官土司龍囊仙者,馬上桃花,木蘭火伴,寵以妺喜之男冠,假之敖曹之鼓蓋,壁其軍于水倒流山也。
斬龍仙則惟擁二矛,禽史歸而僅馳七騎。
從先生之計,又更舊將以易夷兵,變徽章而改番服,不旬月間而女賊王囊仙致于麾下。
興義之戰(zhàn),以李典步騎八百,破吐蕃寧州三萬,力追銀鼓,生禽鬼章。
論功者謂督部灰囊火馬之功,實本道輸攻墨守之奇也。
南籠圍解,我叔氏以前官左降,復(fù)介君于湖楚軍營者五載。
急攻則氈下濃書,緩戰(zhàn)而圍城作賦。
杜暹州紙,豈止百番;謝公庫箋,殆將九萬。
房玄齡軍書之奏,駐馬皆成;令狐楚白刃之中,揮毫不輟。
大府初以君奏留黔中,而介推逃賞,魯連辭功,賦櫻桃為林甫微辭,(軍中作《冰山曲》。
)詠蜀道與嚴(yán)公寓意。
要其賦性蕭閒,秉心引退,示不愿為桓沖參軍,故托意作郝隆蠻語也。
叔氏嘗語予曰:「吾貴州之行,涖斬叛苗一百馀萬。
雖韓愈行軍,不逢裴度;而令狐辟幕,實得劉蕡。
」蓋謂先生鄒、枚之亞也。
八年癸亥,與良士結(jié)鄰吳中,何蕭兩雋之巷,張陸交讓之瀆,既無貞白層樓,誰與戴公筑室?
重陽風(fēng)雨,日日催租;淞水莼鱸,年年負(fù)米。
長洲宋汝和觀察為同人刻《今雨集》也,屬良士刪鄭集之鷓鴣,屏謝詩之蝴蝶,選取雄章,多將百首。
其盛氣如孔文舉,其博議如劉子駿,其貫串如酈道元《水經(jīng)注》,其磊落如司馬《大人》《游獵》賦。
繄是時也,趙曄第論其詩細(xì),蔡邕已傳于京師,愛君者焚宮中媚香,不議君者亦薔薇浣讀。
香山誦一首而女子價高,康樂出一篇而洛陽紙貴,無以逾矣。
古之工為詩者,或一卷擢第,或一聯(lián)入相,或一詩得黃門,一詩得郎侍。
如先生者,李泌蓬萊之閣,王圭金炬之蓮,國之光也。
而乃楊徽警句,未登御屏;公權(quán)法書,不題殿壁。
生無花樹之居,死乏西華之里,嗚呼命歟!
性樂楷隸,工李主錯刀,法永公門限,穿羽陽宮瓦,寫老嫗扇頭。
其與人書也,綠盆糊面,豈惟百函;青泥封書,每馳萬里。
弄陳遵尺牘為榮,得劉宏手書為悅。
若良士之不嗜裝潢者,亦復(fù)衣藏索靖之書,帶秘鐘繇之札。
孔文舉謂舉篇見字,欣然獨笑;蔡中郎謂筆跡當(dāng)面,相見無期。
能無慟哉?
精音律,工三弦,亦習(xí)弄笙篴,彈琵琶則鴝鵒立聽,奏羯鼓而群羊躑躅。
十四年己巳,與太倉畢子荺華珍流寓京國,作《伶玄通德》《吳剛修月》數(shù)十出。
微服聽酒樓之歌,重賂購樂人之價,若王昌齡之旗亭次第,李協(xié)律之流布管弦,王門伶人,爭為搬演也。
素不賃車馬輿轎,公卿名大夫或時訪其門館,怡然不報。
單衣練布,惟能晝眠;散發(fā)斜簪,不標(biāo)豐度。
竊以為南州高士,但見林宗;江東步兵,不推張翰。
先生之致,夐乎高也。
淵岱之寶不盡,延州之德不孤。
錢塘陳云白洎令子孟楷、太倉蕭子山,學(xué)相次第,才各縱橫。
先卒之日,紀(jì)其喪事,賻之歛之,傳之序之,而先生之哀毀滅性,死孝傳矣。
夫詩,小藝也。
好香山而死者為唐衢,膏少陵而飲者如張籍,李洞鑄佛,孫晟畫仙,諒有人焉。
李益「征人」之作,天下皆傳;嵇康四言之詩,愷之如畫。
君何不年,而使后君死者沈子明刻李賀遺詩,王士源為浩然集序也!
時嘉慶二十一年,秀水姨甥仲瞿王良士頓首拜書。
超越變化,乘空凌行,吾于太白、東坡兩家神往焉,蓋其得于天者厚,而資于學(xué)者尤深也。
鐵云孝廉與余家為三世舊交,深知其賢于世者,當(dāng)不獨以詩稱,而胸次博大,志行雅潔,于其詩略見之。
頃者鐵云過吳門見訪,得讀其行篋所攜詩二卷,皆黔南戎幕往還時作。
助之以江山,習(xí)之以軍旅,則又如少陵入蜀后詩之一變。
司空氏之品曰:「反虛入渾,積健為雄。
」又曰:「黃唐在獨,落落玄宗。
」鐵云蓋骎骎乎其日上矣。
歲在癸亥閏月長洲宋思仁靄若書于紅杏軒中。
開徑如鑿山破,下語如鑄鐵成,無一意不奇,無一句不妥,無一字無來歷。
是真能于長吉、玉溪、八叉之外別成一家,遂獨有千古,宋、元以來所未見也。
豈惟畏友,兼藉師資,嘆服何既!
陽湖趙云松(以字行。
)識,時年八十。
(先生與先君子同名,故每與位筆札往還所署皆如此,議記。
) 攬所投示詩卷,不及二百首,而眾體咸備,縱橫莫當(dāng),為擊節(jié)者累日。
諸體之中,七古尤勝。
若《張公石》《斷墻老樹圖》《破被篇》等作,前無古人,后無來者,非浸淫于三李二杜者不能。
又如《團(tuán)扇夫人曲》等篇,不啻鄭公嫵媚、廣平鐵石矣。
窺豹一班,得麟獨角,欣賞當(dāng)何如也。
梧門法式善讀竟并題。
他人之詩有六義,鐵云之詩兼有三長;他人之詩有四聲,鐵云之詩兼有五音;他人之詩有唐、宋、元、明,鐵云之詩則兼有《離騷》、八代也。
乙卯以前足名家矣,丙辰以后其大家乎?
同縣龍鐸震升氏題于湘藩官舍之古雪山房。
鐵云孝廉足下:仆聞韓娥之謳,不夔、曠而賞;纖驪之足,不良、杰而貴。
豈不以作之難而知之易耶?
然而魚目混珍,什襲過于照乘;幽蘭斂馨,棄置等于白葦。
知己之嘆,有由來矣。
足下勤勤媚學(xué),囂囂好游,猥以識途,得窺隱霧。
縱橫文雅,鶱翔藻思,使仆搖目黃絹,戢心白雪,反覆嗟嘆,得未曾有。
昔者廬山之詩,勒諸齋閣;隴首之句,書于便面。
仆雖非其人,實有同嗜,乃蒙損書,獎飾過當(dāng)。
仆少慚學(xué)殖,早從簿書,猶幸監(jiān)司事疏,未拋故業(yè);海濱地僻,不乏嘉賓。
選勝攜壺,尋芳減從,亦竊冀識伏鸞于海上,懷好音于空谷焉。
足下味經(jīng)史之腴,得江山之助。
博議之著,既成于早歲;八覽已就,合懸之國市。
何不約其簡札,付之棗梨,此誠嘉惠之盛懷,無損勞謙之深詣。
芳草未歇,緒風(fēng)漸暢,跌宕文史,保衛(wèi)眠食,臨書馳企,不盡所陳。
陽湖陸孝廉繼輅讀足下所贈俞五琵琶詩,詫為絕調(diào),傾想備至,行復(fù)以樂府諸作示之矣。
廷敬再拜。
(右滄州李味莊先生手書。
) 庚午七月,鐵云孝廉枉顧,以長卷索書鄙作。
仆本不能詩,又奉讀大集及見贈之什,驚才絕艷,令人舌撟不下,況敢持布鼓過雷門耶?
顧辱虛下殷懷,深懼有孤雅教,錄集杜句若干首,聊塞諾責(zé)。
自愧東挦西扯,得罪古人,或者以兒童顛倒天吳,見原大雅,一笑置之,幸甚。
錢唐梁同書識。
時年八十有八。
自昔少陵篇什,以蜀道為工;玉局文章,以海外為最。
若乃隱幾危坐,談鄒衍之九州;欹腳高眠,游少文之五岳。
則縮地?zé)o術(shù),坐井何觀?
又或韜沂歷遠(yuǎn),稱娖探奇,讀秦碑而失韻,探漢策而忘年,謬解廣陵之曲江,誤賦黃州之赤??。
亦復(fù)識慚測蠡,才窘練都,將何以吐納風(fēng)云,牢籠圖史,辟蠶叢于紙上,走巨靈于豪端?
若鐵云孝廉《瓶水齋詩》,則庶乎群雅盡掩,兩弊俱亡矣。
鐵云舊家薊北,作客江南,皋橋有伯鸞賃居,當(dāng)湖為公房婿水。
而南史寓公,多書故土;西京科舉,必自本州。
快心黃絹之辭,失意紅綾之餅。
策蹇長安道上,未是家鄉(xiāng);落帆短簿祠前,反成故里。
所由以幽并之慷慨,兼吳越之歈吟者也。
溯其少侍嚴(yán)君,久隨遠(yuǎn)宦。
云橫畫舫,洞庭秋水之波;香染征衫,庾嶺梅花之瘴。
樹攀八桂,路繞三湘。
既而一舸還吳,單車適楚。
灞陵感舊,漢上題襟。
桄榔和木客之吟,茉莉紀(jì)夫人之謚。
每登高而懷古,獨擊汰以長謠。
況復(fù)一上天梯,再經(jīng)云洞,題壁奢香驛畔,傳餐關(guān)索嶺前。
時則九姓鴟張,三苗豕突,雄師云合,上將星高。
洗銅柱于辰溪,肅銀刀之甲帳。
君乃墨磨龍盾,紙寫羊皮,斫地作歌,據(jù)鞍起草。
印娘屬鞬,激昂龍女之篇;藤甲橫戈,愴惻花卿之作。
紅江綠海,雨雪懷人;?妾猺仙,煙花覽俗。
續(xù)蠻府娵隅之唱,補(bǔ)漢家鐃吹之歌。
或以壓線生涯,疑妨瀏覽;轉(zhuǎn)蓬蹤跡,恐廢蒐羅。
不知劉穆百函,乃其馀事;王充十篋,多載奇書。
冥心默識,馬上枕上之功;淬掌遠(yuǎn)稽,歲馀日馀之候。
手鈔八千馀紙,口誦四十萬言。
王劭思書,臨餐閉目;楊憑好古,對客搖頭。
其壯游也如彼,其博覽也若此,宜其擊缽頻催,攜囊滿貯。
碧城錦瑟,義山最善制題;蒼耳白頭,飛卿尤工屬對。
張融集名玉海,孫綽句作金聲。
抗顏古人,高步吾黨,作者之推,良非妄已。
且夫一得儀同,馬生遂勝孔子;未成進(jìn)士,梁使不識羅君。
知鐵云者,惜其命與才妨,名由遇減。
余則謂失馬何嘗非福,探驪要在得珠。
假使雁塔早題,鹓行遽列,入?yún)⒂窆S,出綰銀黃,跡拘臺閣之間,力盡簿書之內(nèi),轉(zhuǎn)恐渭城罷唱,燕寢廢吟。
今則頊頊?zhǔn)挸?,悠悠遠(yuǎn)道,煙云發(fā)其藻采,卷軸助其波瀾。
乘有暇之時,作必傳之業(yè),安見晚達(dá)之馬周,不勝早貴之何晏哉?
余與鐵云昔歲測交,在仲瞿孝廉之坐;今茲話舊,過云伯大令之居。
仲瞿石鼎句奇,冰車詞壯,出入三乘,縱橫百城。
云伯濤涌碧海,霞卷絳霄,上薄風(fēng)騷,下掩盧駱。
而鐵云樹精嚴(yán)之筆陣,逞詭譎之詞鋒。
各有千秋,能無三舍?
乃辱惠施知我之深,每有敬禮定文之托。
因陳梗概,書諸簡端。
擷其英華,此才何減八斗?
語其聲價,一篇可直百金。
以質(zhì)藝林,庶不河漢。
婁東蕭掄子山序。
重刻瓶水齋集·序
退之有言:士有曠百世而相感,誠不自知其何心。茍非世之所稀,胡為使予欷歔而不可禁。乃有文章之應(yīng)求,同于風(fēng)義之感激者。宗嘯吾司馬,生有軼才,雅好詩歌,亦既不懈而入于古矣,流連作者之林,讀《瓶水齋詩》而篤好之。鐵云先生天才亮特,超乎塵壒之外,冠劍遠(yuǎn)游,與奇氣相發(fā),詩篇雄峻,畦町獨辟。同時朋輩既無與抗手,即求之高、岑、歐、梅,且變化匪由于擬議也。風(fēng)徽未沫,詩卷流傳之本漸稀。陽湖黃仲則、秀水王仲瞿豐才嗇遇,略等先生,顧數(shù)十年中,遺集皆四五刻,紙貴蓺林?!镀克S集》則不絕如線,嘯吾銳意覆刻行世,然而薄宦羈棲,鉛槧不易。就同志諸君謀之經(jīng)歲,工未及半,嘯吾遽捐館舍。玄文在篋,以待侯芭,而《瓶水》一刻,又君未竟之緒。邊竹潭鹺尹再謀之同志,乃得告成,時宗君之逝已將一年。昔袁中郎得徐文長遺草于故紙中,賞奇感嘆,作敘有「微至」之言;今舒氏遺集得嘯梧而益廣其傳,吾尤望世有袁中郎其人,以傳文長者傳嘯梧也。然而幽奇磊落之士,生而連蹇,不得已以空文自見。鐵云之落魄戎幕,略似文長;嘯梧之浮沉下位,差類仲則。則夫數(shù)寸之遺書傳與不傳,要之不必為醬瓿之覆,亦僅同駿骨之求而已??蓜倏?!仁和譚獻(xiàn)仲儀敘。
重刻瓶水齋集·引
《瓶水齋集》十六卷、《別集》二卷,自巴樸園副使刊于真州,閱七十馀年,版片寖失。吾友鐵嶺宗嘯梧郡丞(山)博綜群籍,尤留意北方文獻(xiàn)。嘗謂乾、嘉之際畿輔作者林立,鐵云先生天才橫溢,陵轢古今,與常熟孫子瀟、秀水王仲瞿兩先生相頡頏,當(dāng)時有三君之目。今孫、王撰著,江以南家有其書,舒集別無刊本,當(dāng)繼巴氏重鋟以廣其傳。爰從丁君松生假得原刻本,甫授梓而疾作,綿惙之際,舉付保樞,屬為卒業(yè)。保樞諾而受之,將以傳舒先生者并傳嘯梧也。深懼廢墜,負(fù)我亡友,乃與松生函約同志醵資助刊,嶺南許星臺中丞年丈復(fù)力為提倡。距嘯梧之歾十閱月而書成,譬造浮圖七級,快睹合尖。自今當(dāng)與《天真閣》《煙霞萬古樓》兩集鼎峙不朽。既釃酒以告嘯梧,益重我山陽鄰笛之感已。光緒歲在丁亥六月,任丘后學(xué)邊保樞謹(jǐn)識。 余校刊《瓶水齋集》既卒業(yè),先生詩尚有詠襄陽太守王樹勛事,所謂《和尚太守謠》者,為世膾炙,而集中弗載,頗疑書闕有間。既而仲儀復(fù)覓得《瓶水齋詩話》寫本,卷尾有孤子昌枚識語,稱先生別有乙亥年詩一卷未刻,顧以搜輯末由,徒事惋嘆。歲庚寅十一月,松生之猶子修甫孝廉偶坐坊肆,睹架庋舊刻《瓶水齋集》,試一抽閱,則乙亥年詩已編列第十七卷,《和尚太守謠》一篇固儼然在也。喜而見貽,乃并《詩話》一卷,均續(xù)付剞劂。蓋延津龍劍,終久必合,文人慧業(yè),理亦宜然??筛阶R如左。世有嗜先生詩者,當(dāng)同為拊掌也。光緒辛卯天中節(jié)后一日,保樞再識于武林寓齋。(錄入:顧青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