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言詩
黃節(jié)曰：阮步兵詠懷詩五言八十二首。余已為之注。其四言詠懷詩十三首。據(jù)近人丁福保所編全三國《詩》云：按讀書敏求記謂阮嗣宗詠懷詩行世本。惟五言詩八十首。朱子儋取家藏舊本刊于存馀堂。多四言詠懷十三首云云。余歷訪海上藏書家。都無朱子儋本。今所存四言詩僅三首耳。據(jù)丁氏之言。則僅存天地、月明、清風(fēng)三首。余說未見朱子儋本。惟舊藏潘璁本。乃明崇禎間翻嘉靖刻者。有嘉靖癸卯陳德文序。有崇禎丁丑潘璁序。分上下兩卷。四言詩十三首。其一至三與丁氏刻同。其四至十三。則丁氏所未見者。意與朱子儋本必?zé)o大異?；蚯遗吮驹谥毂局耙?。因并取而注釋之。注有見于五言詩內(nèi)者不重出。逯案。潘本、朱本阮集今皆不易見。即用黃氏所校潘本比勘之。
天地絪缊，元精代序。
清了曜靈，和風(fēng)容與。
明日映天，甘露被宇。
蓊郁高松，猗那長楚。
草蟲哀鳴，鸧鹒振羽。
感時興思，企首延佇。
于赫帝朝，伊衡作輔。
才非允文，器非經(jīng)武。
適彼沅湘，托分漁父。
優(yōu)哉游哉，爰居爰處⑴。
⑴ ○本集下?！对娂o(jì)》十九。又《類聚》二十六引序、與、輔、武、父、處六韻。
月明星稀，天高氣寒。
桂旗翠旌，佩玉鳴鸞。
濯纓醴泉，被服蕙蘭。
思從二女，適彼湘沅。
靈幽聽微，誰觀玉顏。
灼灼春華，綠葉含丹。
日月逝矣，惜爾華繁⑴。
⑴ ○本集下?！对娂o(jì)》十九。又藝文《類聚》二十六引寒一韻。
清風(fēng)肅肅，修夜漫漫。
嘯歌傷懷，獨寐寤言。
臨觴拊膺，對食忘餐。
世無萱草，令我哀嘆。
鳴鳥求友，谷風(fēng)刺愆。
重華登庸，帝命凱元。
鮑子傾蓋，仲父佐桓。
回濱嗟虞，敢不希顏。
志存明規(guī)，匪慕彈冠。
我心伊何，其方若蘭⑴。
⑴ ○本集上?！对娂o(jì)》十九。又《類聚》二十六引言、餐、嘆三韻。
陽精炎赫，卉木蕭森。
谷風(fēng)扇暑，密云重陰。
激電震光，迅雷遺音。
零雨降集，飄溢北林。
泛泛輕舟，載浮載沉。
感往悼來，懷古傷今。
生年有命，時過慮深。
何用寫思，嘯歌長吟。
誰能秉志，如玉如金。
處哀不傷，在樂不淫。
恭承明訓(xùn)，以慰我心（○本集上。）。
立象昭回，陰陽攸經(jīng)。
秋風(fēng)夙厲，白露宵零。
修林凋殞，茂草收榮。
良時忽邁，朝日西傾。
有始有終，誰能久盈。
太微開涂，三辰垂精。
峨峨群龍，躍奮紫庭。
鱗分委瘁，時高路清。
爰潛爰默，韜影隱形。
愿保今日，永符修齡（同上）。
璣衡運速，四節(jié)佚宣。
冬日凄悕，玄云蔽天。
素冰彌澤，白雪依山。
□□逝往，譬彼流川。
人誰不設(shè)，貴使名全。
大道夷敞，蹊徑爭先。
玄黃塵垢，紅紫光鮮。
嗟我孔父，圣懿通玄。
非義之榮，忽若塵煙。
雖無靈德，愿潛于淵（同上）。
朝云四集，日夕布散。
素景垂光，明星有爛。
肅肅翔鸞，雍雍鳴雁。
今我不樂，歲月其晏。
姜叟毗周，子房翼漢。
應(yīng)期佐命，庸勛靜亂。
身用功顯，德以名贊。
世無曩事，器非時干。
委命有□，承天無怨（原注。一作委命承天。無尤無怨。）。
嗟爾君子，胡為永嘆（同上）。
日月隆光，克鑒天聰。
三后臨朝，二八登庸。
升我俊髦，黜彼頑兇。
太上立德，其次立功。
仁風(fēng)廣被，玄化潛通。
幸遭盛明，睹此時雍。
棲遲衡門，唯志所從。
出處殊涂，俯仰異容。
瞻嘆古烈，思邁高蹤。
嘉此箕山，忽彼虞龍（同上）。
登高望遠(yuǎn)，周覽八隅。
山川悠邈，長路乖殊。
咸皮《墨子》，懷此楊朱。
抱影鵠立，企首踟躕。
仰瞻翔鳥，俯視游魚。
丹林云霏，綠葉風(fēng)舒。
造化絪缊，萬物紛敷。
大則不足，約則有馀。
何用養(yǎng)志，守以沖虛。
猶愿異世，萬載同符（同上）。
微微我徒，秩秩大猷。
研精典素，思心淹留。
乃命仆夫，興言出游。
浩浩洪川，泛泛楊舟。
仰瞻景曜，俯視波流。
日月東遷，景曜西幽。
寒往暑來，四節(jié)代周。
繁華茂春，密葉殞秋。
盛年衰邁，忽焉若浮。
逍遙逸豫，與世無尤（同上）。
我徂北林，游彼河濱。
仰攀瑤干，俯視素綸。
隱鳳棲翼，潛龍躍鱗。
幽光韜影，體化應(yīng)神。
君子邁德，處約思純。
貨殖招譏，簞瓢稱仁。
夷叔采薇，清高遠(yuǎn)震。
齊景千駟，為此埃塵。
嗟爾后進(jìn)，茂茲人倫。
蓽門圭竇，謂之道真（同上）。
華容艷色，曠世特彰。
妖冶殊麗，婉若清揚。
鬒發(fā)娥眉，綿邈流光。
藻采綺靡，從風(fēng)遺芳。
回首悟精，魂射飛揚。
君子克己，心吉冰霜。
泯泯亂昏，在昔二王。
瑤臺璇室，長夜金梁。
殷氏放夏，周剪紂商。
于戲后昆，可為悲傷（同上）。
晨風(fēng)掃塵，朝雨灑路。
飛駟龍騰，哀鳴外顧。
攬轡按策，進(jìn)退有度。
樂往哀來，悵然心悟。
念彼恭人，眷眷懷顧。
日月運往，歲聿云暮。
嗟余幼人，既頑且固。
豈不志遠(yuǎn)，才難企慕。
命非金石，身輕朝露。
焉知松喬，頤神太素。
逍遙區(qū)外，登我年祚⑴。
⑴ ○本集上。又《御覽》一作阮籍詩。引素、祚二韻。
陰陽不測，變化無倫。
飄遙太素，歸虛反真（《御覽》一）。
